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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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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決

岑氏一臉難堪, 好半天才開口道:“側妃既這般說,那臣婦就告辭了,只願側妃日後莫要後悔今日所言。正所謂以色侍人者, 自來不能長久,娘娘姿容出眾, 這宮中的美人卻不止娘娘一人,日後東宮總要進新人的,大抵用不了多久, 太子妃也要進門了, 到時候娘娘想起如今這番話,興許會可惜少了承恩公府這份兒助力呢。”

岑氏說著,起身便對著還未回過神來的褚棠道:“棠兒,咱們走。”

褚棠又滿是不解看了謝姌一眼,才跟著嫡母岑氏走出了殿外, 一會兒功夫就出了濯纓院。

殿內

謝姌看了眼桌上擺著的茶水和點心,對著如意吩咐道:“都收拾了吧,還以為要耽擱多長時間呢,沒想到這承恩公夫人岑氏也如此沒定力,我不過幾句話她便氣惱成那樣。”

謝姌的話音剛落,青黛便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她笑著道:“娘娘說的話也夠氣人了, 說她交淺言深, 又說等日後太子妃進宮,叫岑氏再進宮和太子妃商量,看看太子妃會不會從中說和殿下和承恩公府。娘娘說出這兩句話來別說岑氏了, 奴婢聽著都覺著詫異呢。岑氏好歹是承恩公夫人,哪裏能受得住這話, 前一句她大概會氣惱娘娘,覺著娘娘不識擡舉,說話也太直了些。後一句娘娘話音落下奴婢瞧著岑氏看娘娘的臉色都變了,大抵是覺著娘娘怎麽樣也不該說出太子妃來,旁人避都來不及,偏偏娘娘這樣說,岑氏再想勸娘娘,聽了娘娘搬出這句話來也無話可說了。”

青黛說著,上前幫著如意將方才上的茶水和點心收拾了,叫小宮女端了下去,才又開口道:“岑氏來娘娘這裏,多半瞞不住景陽宮,皇後娘娘這會兒肯定也氣惱得很。看來,承恩公府當真因著這些年皇後娘娘不得寵,一直住在景陽宮,心裏頭動搖了,不一味想著站在三皇子那頭了,要不然也不會求到娘娘面前來,叫娘娘從中說和。”

青黛正說著話,就聽著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宮女打起簾子,是崔公公來了,是特意來給謝姌送書的。

“殿下說了,娘娘看完這些游記,就吩咐奴才,奴才會給娘娘再拿些過來。”

謝姌含笑點了點頭,對著崔公公道:“勞煩公公專門過來一趟了。”

崔公公連忙道:“不敢,能給娘娘走這一趟是奴才的福氣呢。”

崔公公說著,又出聲問道:“方才來的路上見著了承恩公夫人岑氏和府裏大姑娘,奴才瞧著岑氏臉色可不怎麽好,她可是和娘娘說了什麽?”

謝姌也不瞞著崔公公,便將方才岑氏說的事情和她如何回絕說給了崔公公聽。

短短幾句話,就叫崔公公楞在了那裏。

崔公公心裏頭暗暗感慨,怪不得岑氏臉色那般難看呢,原來竟在側妃這裏聽了這番話。

側妃這話說的可真是噎人,叫岑氏這個在貴婦裏游刃有餘的人都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氣惱著起身告辭,離了這濯纓院。

經此一回,大抵這岑氏再也不會求到側妃面前,不想著踏進這濯纓院半步了。

只是岑氏這一出宮,說不定側妃娘娘就要傳出個笨美人的名聲了。

畢竟,這宗室貴婦圈子裏,哪裏有這般性子的?大概往後有人想在娘娘面前說些什麽,也要顧忌著娘娘這性子,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娘娘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僅下不來臺,還要叫人笑話了。更有甚者,會擔心前頭和娘娘說了什麽,後頭娘娘這個半點兒心思都藏不住,性子直白的人就會將此事全都說給了太子殿下聽。

這樣的側妃,這樣的太子嬪,怕是無人敢利用了,因為實在是不敢預測側妃是個什麽反應,別事情沒辦好,還把自己給繞到溝裏去了。

崔公公深深看了謝姌一眼,見著謝姌眉眼含笑,分外無害的模樣,心裏頭就覺著分外的古怪。想來想去只覺著是謝家的那些經歷叫娘娘養成了這樣一副性子,旁人可是學都學不來呢。

他堆著笑道:“如此也好,這樣一來往後岑氏大抵就不會求到娘娘面前了。殿下和承恩公府的嫌隙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當年先皇後病逝,繼後入宮,便再無可能和緩關系了。殿下若是知道了娘娘將岑氏給氣走了,定然也會滿意娘娘今日所作所為的。畢竟對殿下來說,東宮是東宮,承恩公府是承恩公府,扯不上半點兒關系的。”

謝姌笑了笑,道:“嗯,公公這樣說我便放心了,我還怕得罪了岑氏,叫殿下惱了我呢。”

崔公公心想,娘娘能將殿下的心思琢磨的那般透,哪裏還需害怕呢?娘娘若是在殿下跟前兒多伺候兩年,怕是連他這個伺候了殿下多年的公公都不如娘娘了解殿下了。

崔公公感慨了一句,便拱了拱手道:“娘娘若是沒什麽別的吩咐,那奴才便先告退了。”

謝姌點了點頭:“公公自去忙吧,如意,送一送崔公公。”

如意應了聲是,親自將崔公公送了出去。

待如意和崔公公出去後,謝姌喝完了手中的茶,挑了一本崔公公送過來的游記翻看了起來。

其實,她今日是故意對著岑氏說那些話的。畢竟她如今是蕭衍的側妃,既然坐在這個位置上,便少不了有些人會求到她面前,不管是明裏還是暗裏的。她今日表現得這般不擅長會意,直白的叫人無法應對,說不定還會叫人覺著愚笨,是個空有美貌的笨美人,可這樣一來,她便能省去很多煩心事了。

前世她嫁給傅緒之,為著應付這些貴婦圈子裏的事情,這些人情往來,不知道受過多委屈,那時候她雖是世子夫人,名聲卻不好,謝家也是小門小戶,根本就無人看得起她,也無人尊重她這個安國公府的世子夫人。那時候,她怕被人小瞧背地裏不知準備了多少,可饒是如此,饒是她該做的全都做了,沒有半點兒錯處,旁人也會從雞蛋裏挑骨頭,總要奚落嘲諷她,說她配不上這個世子夫人的身份,說她丟了安國公府的臉面,一個上門來投靠外祖家的表姑娘竟然為了攀上高枝兒永久的留在安國公府竟然勾/引了自己的表哥,哪怕事事都做得好,也改變不了她品行不好的事實。

當初種種辛苦和委屈,如今想來只叫她覺著有些心疼自己。

前世的自己太過想要表現得叫人滿意,所以才委屈了自己,一輩子都沒過上幾日舒心的日子。

如今重活一世,她知道日後登基當了新帝的會是蕭衍,那她何須在意旁人,只要討好蕭衍,得蕭衍喜歡就好了。

至於承恩公夫人岑氏這些人,她不介意將人給得罪死了,最好是一輩子都不在她跟前兒晃悠呢。

重活一世,她想盡可能的叫自己舒心自在,不必委屈自己,不必為著名聲和體面在這些貴婦和貴女之間周旋,要不然就太累了。

她眉眼間露出幾分笑意來,沒再想這件事,愜意的看起了手中的游記。

崔公公從濯纓院出來,一路就往書房方向去了。

進了書房,他便將方才濯纓院發生的事情回稟了蕭衍。

蕭衍聽著他的回稟,眼底露出幾分笑意來,開口道:“孤以為她會婉拒了岑氏所求,倒沒想到她會說出什麽交淺言深,還有日後太子妃進宮再叫岑氏上門的話來,她這話將岑氏氣狠了吧?”

崔公公堆著笑道:“那是自然,奴才在濯纓院的外頭碰見岑氏時,岑氏的臉色可是難看得很,除了難看,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憋屈,好似是一圈打在了棉花上,難受極了。”

“也對,奴才在宮中這麽些年,也甚少見到側妃娘娘這樣性子的人呢?側妃娘娘其實聰慧得很,可偏偏似乎很是厭煩應付這些事情,要不然,也不會說出這番話來,不會幾句話就將岑氏得罪了。”

“奴才瞧著,娘娘這性子,倒和殿下有些像。只是殿下貴為太子,身處高位,無需在意旁人的想法,殿下這般性子,旁人只敢說殿下一句性子清冷,換成側妃,外頭還不知怎麽傳側妃呢?說不得,會說側妃娘娘空有美貌,根本就沒有半點兒聰慧和才情,也不知如何和京城裏的貴婦們相處,根本就配不上殿下,配不上太子嬪這個身份呢。”

崔公公話音剛落,就聽蕭衍一聲冷笑:“憑她們也配議論孤的側妃?”

崔公公哪裏不知道如今殿下可是分外護著謝姌這個側妃,此時聽著蕭衍這話,連忙道:“殿下說得不錯,娘娘太子嬪的位分可是皇上下旨意冊封的,旁人若敢議論什麽,便是在質疑皇上,對皇上生了不敬之心。”

崔公公說著,又帶了幾分笑意道:“其實,娘娘這樣做其實才是聰明的,要不然,岑氏說不定會拿捏住娘娘,日後經常往東宮行走。哪怕不見殿下,落在外人眼裏,也是承恩公府和東宮又走動起來了,說不定更要往深裏想呢。”

“若是到時候側妃才疏遠了岑氏,反倒是有些被動了,落了下乘。倒不如今日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叫承恩公府和岑氏想親近也沒法子親近。”

蕭衍自是明白謝姌這樣做日後會方便許多,他欣賞謝姌的一點兒便是謝姌的這份兒與眾不同,她這份兒聰明勁兒,京城裏哪個女子有?便是有些小聰明,也沒這般決斷。

他雖知道她這樣做有幾分心思是想討好他這個太子,可即便如此,也足夠叫他心生讚賞和滿意了。欣賞她的這份兒果斷,滿意她對他的信任。

畢竟,若不是信任,哪裏會為著他將岑氏和承恩公府給得罪了。

她今日所為,正如當日去坤寧宮外頭給母後牌位磕的那個頭,即便旁人在這個位置上也能想到,卻不會如她那般堅定果決,不考慮後果。

畢竟,他哪怕不親近承恩公府,在外人看來,承恩公府也是他的外家,他的母後是出自承恩公府的,是府裏程老夫人嫡親的女兒,誰敢保證他這個太子心裏頭沒有一點兒想要緩和和承恩公府的關系,想要拉攏這個外家,叫承恩公府支持他這個太子而不是支持繼後褚氏所生的三皇子蕭遲的心思呢?

沒人敢保證他沒有這個心思,除了他身邊親近的人,譬如崔公公。

可偏偏,謝姌才和他相處了一些日子,成了他的側妃,她便篤定他不會想和承恩公府緩和關系,不在乎這個外家。

她這份兒洞察和果決,叫他這個太子都有些心生佩服呢?

蕭衍都想去濯纓院問一問,她怎會這般篤定?

他又想到謝姌最後說的那一句,說是日後太子妃進門,叫岑氏再上門來求太子妃,一時間,就微微蹙眉。

謝姌如此不避諱日後進門的太子妃,他該滿意她的規矩懂事才是,可他心中偏偏就是覺著有些不大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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